科比和乔丹(从烦人精到小兄弟)

在两个多月前的科比追思会上,大多数人第一次深刻了解到乔丹和科比之间的关系。当时乔丹说:“你们或许吃惊于我跟科比是亲密挚友这件事,但事实上确实如此。”

在乔丹眼中科比是自己的小兄弟,而科比眼中的乔丹则是一位亲切的大哥。在旁人看来,他们或许是暗中较劲的对手,再多也不过就是英雄惜英雄。但实际上,他们两个人亲密到外人难以想象。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两个人始终都在很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他们之间的关系。

“仔细观察两个人在球场上的互动,乔丹就像是磁铁一样吸引着科比,”湖人名宿杰里·韦斯特跟两个人走得都很近,所以他知道不少内幕,“通常情况下乔丹不会在场上跟别的球员有什么过多交流,他就是专注于打球而已,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对科比另眼相看。”

杰里·韦斯特不仅知道这些,他还知道科比常常整夜给乔丹打电话、发短信,只为了跟对方请教问题。当乔丹来洛杉矶的时候,他总和科比一起吃饭。乔丹原本通常都会约朋友打高尔夫,但是科比是个例外,因为他不打高尔夫。

不过连杰里·韦斯特事先也不知道乔丹会在科比追思会上说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乔丹一定会哭。

“他总是会在半夜骚扰我,十一点半、凌晨两点、凌晨三点跟我聊什么跳投、脚步、三角进攻之类的。起初我觉得他是个烦人精,可后来那种感觉转变成了爱。”乔丹说。

乔丹和科比的友谊从何开始?

在本周更新的纪录片《最后一舞》中,我们可以看到1998年全明星赛上,乔丹被这个冒失的愣头青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个湖人队的小屁孩想要找我们每个人单挑。”乔丹对蒂姆·哈达威这样说道。

实际上早在科比的新秀赛季,乔丹就注意到这位年轻人。据乔丹的私人训练师戈洛夫说:“在我的印象里,只要是湖人对公牛,比赛结束后科比都会在球员通道外等着乔丹。”

乍一听好像没什么大不了,但是细节却令人震惊。因为当时乔丹总是最后一个离开更衣室,他要接受理疗、赛后复盘、洗澡、换衣服、等人群散去……在这一套系列动作完成之后,乔丹才会从更衣室里走出来。而不管多晚,科比就是一直在那儿等着。

这件事最难的地方就在于,不是科比一个人等,是湖人全队都不得不陪他一起等。因为在科比等乔丹的时候,湖人队上上下下所有人也只能在大巴上等科比。

此时的科比还不是后来的科比,他只是一个新秀,一个菜鸟,一个还不到20岁的小屁孩。让球队里的一众大哥就这么陪自己等,科比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湖人队的训练师加里·韦迪说:“我是负责在大巴上清点人数的,我总跟司机说,所有人都到了,除了科比。”

每一次都是大楼里已经没有人了,只剩科比孤零零地等着乔丹。湖人队的保安经常不厌其烦地催促:快点!大巴要走了!球员之中也会时不时传出几声叫骂:“这该死的小屁孩!”

但科比不为所动,他就是一直等着,仿佛跟乔丹约好不见不散一样。

终于,公牛队更衣室的门开了,乔丹走了出来。然后科比马上凑上前去开始提问,问题涉及跳投、假动作、步伐等等范畴。此时戈洛夫会离开一段距离,给两个人点私人空间。两个人总是边往场馆外走边交流,戈洛夫注意到:乔丹经常走着走着就会停下来,认真向科比传授一些独门技术。

据戈洛夫回忆:有很多球员都来找过乔丹,希望乔丹可以成为他们的导师,从这个意义上讲,科比并不是唯一一个。但是其他人都坚持不下来,他们没法满足乔丹的要求和标准,没法长期保持刻苦的训练。有的时候乔丹给他们留了作业,他们却无法完成,所以渐渐地也就不好意思再来请教了。

但科比不同,他从不偷懒,他会消化掉乔丹教会他的每一条东西,然后他就会像一个优等生一样向乔丹请求新知识。乔丹教他的东西越多,他就学得越疯狂。

就像我们在《最后一舞》中看到的,面对镜头,科比说:“总有人喜欢拿我跟乔丹比较,可我身上的很多东西都是他教的,没有他就没有那五次冠军,也就没有后来的我。”

乔丹一开始很烦科比,但用一句网络用语来说,乔丹这叫“口嫌体直”。看到科比朝自己走来,乔丹前一秒还在说:天呐!又是他,烦死了!后一秒他又会向科比招手:来!过来!今天又有什么问题?

后来乔丹把自己的电话给了科比,这件事给戈洛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说:“这说明科比用行动赢得了跟乔丹通话的资格。如果他没有从科比身上看到一些独有的东西,他就不会授予这个毛头小子给自己打电话的权力。”

反过来看科比,你说他盲目自信也好,年少无知也罢。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从未质疑过自己是否值得乔丹的关注和教导,他只是心无旁骛地追求。

“如果你不问,就学不到东西。我知道很多人都被他吓到,但我不会。”科比说道。

1998赛季结束之后,乔丹选择了退役,而科比对于乔丹的请教并没有随之而停止。其中有一些还是菲尔·杰克逊安排的,他希望乔丹可以教会科比如何打好三角进攻,并在其中保持耐心。

乔丹、科比和菲尔·杰克逊三个人经常一起出去,有的时候乔丹和科比聊嗨了,就把菲尔·杰克逊晾在一边。禅师起初一度为此大动肝火,不过后来他也习惯了,因为他知道只要这两个人一碰面就有说不完的话,旁人等着他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后来乔丹又在奇才队完成了复出,比赛结束之后,他没有再让科比在自己的更衣室门口等待了,而是主动前往湖人更衣室去拜访了菲尔·杰克逊和科比。

一个小小的细节,展现了乔丹对于科比的尊重。那时候科比已经不是毛头小子了,他在湖人队拿到了总冠军。虽然在与乔丹的关系中他仍然是小弟弟,但是随着他江湖地位的提升,向乔丹请教的问题也随之变化。从之前单纯谈论技巧变成了如何让团队步调一致,如何激励队友,如何带领球队拿到更多的冠军?

乔丹给的建议也非常简单粗暴:“如果你不引领着你的队友们,他们会没有方向,哪儿也到不了。”

乔丹告诉科比,没有人会说一支球队输球了是因为队里某个人态度不好,他们只会说是某个球员没有做好。所以一旦有人出现问题,你必须找到方法强硬地解决。

科比从来就是个自信且偏执的人,导师说的话,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正确。

科比一直在研究乔丹,但他并不是一味的模仿。2007年科比膝盖出了一点问题,他雇佣了戈洛夫,这让后者注意到了科比和乔丹的不同。

面对问题,科比要知其然,也要知其所以然。他一直在问戈洛夫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个训练?为什么要做那个训练?为什么要做这么多次?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戈洛夫说:“科比就像是一个孜孜不倦的学生,他一直在学习。但是乔丹就不是这样,他只关心结果,不需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要保证有时候他突然好奇提问,你也能答得上来。”

同时戈洛夫表示乔丹知道适可而止,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休息、该放松。而科比则不是,如果失眠了,他马上就会想到:我的时间正在辗转反侧中被浪费,我是不是应该马上去训练馆投投篮?

当科比临近职业生涯的终点时,他所询问的问题又变了。他开始请教乔丹:在没有篮球的日子里,如何让自己还像以前一样充满激情和目标呢?同时科比也把自己导师范围扩大了,他为了出书,会打电话给JK·罗琳这样的畅销书作家;他为了制作电影,会请教导演阿伦诺夫斯基;还他会探班《摩登家庭》的拍摄现场,跟编剧们面对面交流。

在得知有关于乔丹《最后一舞》的事情之后,科比也雇佣了摄制组跟拍了他的最后一个赛季。

在科比追思会上,乔丹从一上台起就泪流满面。他说:“你很少看到有人像科比这样每天都在努力提升自己,不仅仅在体育方面,作为父母、丈夫也一样。我有一个30岁的女儿,今年我也当爷爷了。同时我还有一对6岁的双胞胎女儿。科比对于孩子们的爱,他为孩子们所做的事情,也给我提供了生活的灵感。”

那一刻,乔丹深吸一口气,他意识到:自己从科比身上学到的东西可能和他教给科比的东西一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