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名人多墓冢一样,马超也不例外。马超墓在国内少说有三处:一是新都马超墓,位于今四川省成都市新都区城南;勉县马超墓,在陕西省汉中勉县定军山;一是成县马超墓,在甘肃省成县,当年马超屯兵处。
近年,成都文物部门对辖区内三国文化遗址进行了普查。普查中确认,马超墓位于今该区马超西路入口处,老地名“桂林场”。1985年时,原新都县公布马超墓为县内重要文物遗址。
马超墓被重视,应该是在罗贯中的章回体小说《三国演义》流行的明清时期。四川人视马超为保护川人的将神,很崇拜,自然保护马超墓也不薄。明朝时,四川按察使杨瞻、成都知府王九德、新都知县邵年齐等。
先后在马超墓前立碑石,道旁立华表,以示纪念,好让当地老百姓都知道这里是马超墓。这就是《天启新修成都府志·风俗志》(卷三)所记:“马超墓,新都县南三里。明按察佥事杨瞻碑表之。“
到了清朝雍正年间,马超墓地遭民间侵占严重,紧靠马超墓的左右两侧竟然埋着民坟,当地农民把马超墓地当成了自家坟地,随意埋葬。一李姓人家,把他的父亲私埋在马超墓右边,葬后48年都没有人过问。
这家人还在马超墓地上种起了庄稼。在马超墓的左侧,埋葬的则是一刘姓人家的男人。雍正十一年(公元1733年),时新都县令陈铦发现这种情况,立即采取保护措施。
先是把李、刘二姓坟主后人拘了起来,予以重罚,让他们认错。李刘两家没什么文化,听说了马超护川事迹后,感到无地自容,退地移葬。
刘姓人家的坟移走了,但李姓人家后来申请免迁,理由是埋了几十年,估计棺材和尸骸早已朽腐。陈铦想想马超生前深爱蜀民,既然下葬48年来都相安无事,也许马超地下有灵,同意老百姓葬在身边了,陈铦便允许李姓人家父坟不再迁走,让他在阴间给马超当奴仆来使唤。
陈铦又在马超墓四周立下界石,规定距离马超墓十八步的区域范围为马超墓地,严禁在域内樵采、耕种等。“嗣后有敢于域中樵採者、耕种者、侵葬者,律无赦!”
一百年后的道光十七年(公元1837年),时知县张奉书重新丈量马超墓地,尚存3.174亩。墓周边栽植柏树,并砌筑围墙。总体来说,明清对马超墓的保护较为到位。张奉书还招佃户看守,春秋两季祭扫。
《民国新都县志·舆地》(第一编)对清朝时的马超墓维护情况有记载,兹抄录如下——
“征西将军马超墓,在桂林场北五里。清康煕间,李刘二姓相继侵葬。雍正十一年,经邑令陈铦查觉,为立石于墓之四隅,定距墓一十八步为墓域。道光十七年,知县张奉书清丈前后墓地,共三亩分七厘四毫,周围竖以墙垣。
有碑二,一竖墓前,题曰——‘汉故征西将军马公讳超字孟起之墓’,乾隆五十三年十一月署,新都县知县薛谐律立。宣统元年五月署,新都县知县邓隆重刊;一竖道旁,题同墓碑,明四川按察使杨瞻立,道光十七年知县张奉书重刊。”
新都马超墓前,原建有马超庙祠,献殿三间,供祭享用。清末四川提督马维骐曾重修了马超墓祠。马维骐视马超为本家先祖,马超是一员威名远播的武将,所以马维骐对马超特别崇拜。
有一次到川北巡察军务时,有意绕道新都城南,拜谒马超墓,并在墓前重立碑石,新修献殿。献殿上悬挂匾额“英风常振”。马超墓颇具规模,坐北向南,有一个大大的坟头,封土堆高约6米,直径约12米。
原先墓室宽约3米,深约10米,内有石门、石案、石棺台等,历朝赠刻精美。再一查,马超墓早年便被盗墓者光顾过了,具体何时被盗,盗走了哪些东西,已无从查证。
比被盗更遗憾的是,新都马超墓现已完全被毁不存,在1980年代,原址上已建有房屋。马超墓毁于“文革”中。
1966年开始的那场史无前例的“破四旧”运动中,马超墓遭严重破坏,当地群众直接把马墓给挖开了,将墓中可用石料取走。但墓后环状土丘尚在,《征西将军马超墓碑》、《汉骠骑将军领凉州牧斄乡侯谥威侯马公墓志》两通石碑保留了下来。
这两块碑,网友如果去成都旅游,还可以看到。1987年,两块石碑被迁到桂湖公园,现立于桂湖公园的碑林内。
破四旧时,虽然墓被挖了,至少还有“坟头好哭”,墓后尚存环状土丘,四周古柏森森,周边是一片农田。但在新都区城市大开发后,这一片农田被征用,马超墓也被“开发”没了——连影子都见不到了。
如今想看新都马超墓只能从文献资料中了解了。为了弥补遗憾,当地地名志办公室新设“马超路”,让大家记着,这里曾经有马超墓。最后有一个疑问是,新都马超墓是他的真身葬地吗?估计不是,或为衣冠冢。
那马超真身到底葬在哪?民间多认为勉县马超墓是马超真墓,而甘肃成县的马超墓,应该是纪念性的衣冠冢。
最后附上,陈铦撰《故征西将军马公墓碑记》
维将军姓马,名超,字孟起,陕之扶风人,仕汉为将军,镇守川之西陲,捍卫全蜀,号“征西将军”。年四十有七而卒,以功谥“威侯”,葬于吾邑之南郊一里,志爵可考。而故明按察使杨公瞻,恐其久而或湮,为立碑表于道旁。
大尹王公九德、司马钱公绍谦、前令邵君年齐,又同立碑于墓前,昭功德、示护守也。乃有里民李氏者,私葬其父于将军墓之贴近右侧,自丙寅迄今,四十八年矣。又菑畲其前余地;而刘氏葬其婿于将军之墓左。
予宰于斯,访求古名宦遗迹,知其状。既恶民之不义,又谅其未闻将军之丰功厚德也,爰拘而惩创之,且晓谕之曰:
“汝知征西将军之功乎?蜀之西,曰羌口番曰蛮,逼近西陲,桀骜难驯,既不可以文令,又不可以武竞,惟是将军神成素著,西夷号为神将,皆帖然慑服,终其世不敢内侵。将军殁,后代有西患,或至震惊蜀都,以是思将军:无赫赫之功,其功愈大;无煦煦之德,其德尤深。蜀之人,当世世尸祝之。其葬于吾邑也,尤当欣喜而爱护之,以致报功崇德之心,以慰将军之灵。乃践踏侵占,使天下之人谓吾邑固如是其负义也,何以为人?且忠烈坟墓,樵株有禁,罪将奚逃!“
于是,李氏昆弟如玉等及刘氏,皆惶愧无地,谓愚昧得罪于将军,今始觉悟,退地移葬。予喜秉懿好德之终不泯于人心,而将军奠安蜀民之功,千古常新也。
既而李氏念其父葬已久,棺骨或朽口,请免迁。予又思将军之灵,深爱蜀民,既容四十八年矣,或克当神意,役使左右,俯允所请。乃与里之民约,且立四石于墓之四隅:距墓一十八步以定为将军墓域。嗣后有敢于域中樵採者、耕种者、侵葬者,律无赦!爱为记,以刻之石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