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芭蕉》在法国里昂富尔维耶山罗马剧场小广场进行展示。
→《雨打芭蕉》设计师黄敏聪(右)和他的女儿女婿。
“太棒了！非常感动！”当地时间12月7日晚上8点4 0分，法国里昂市长杰哈尔·科隆站在富尔维耶山罗马剧场小广场展示的《雨打芭蕉》声光作品前，连声赞叹。他在这个作品前驻足10分钟，5分钟展演后他又饶有兴趣地与声光互动起来：手起，冷风习习；手落，雷声滚滚。
《雨打芭蕉》是广州国际灯光节组委会选送参加里昂国际灯光节的优秀代表作品，这也是“广州原创”的声光作品首次走出国门，亮相世界级灯光舞台。“所到之处，我听到的都是对《雨打芭蕉》的赞誉，”里昂大区副主席阿伦·加里亚诺说，在广州和里昂成为友好姐妹城市3 0周年背景下，这是一次成功而极具意义的文化交流。
以此次合作为起点，广州灯光节和里昂灯光节之间的作品互展或将成为常态。
两种古老文明对话
在古罗马剧场废墟上演绎岭南意境
从里昂市政厅出发，过Bonaparte桥，沿山路蜿蜒而上半个小时，富尔维耶山半山腰约3000平方米的罗马剧场小广场用灯光布置一新。
10米高的古老山墙上，图案灯投射出月亮的形状，慢慢由朦胧至清晰，接着蕉林逐渐清晰。草坪上，造型蕉叶数组外框光带勾勒出峰峦起伏的远景，山色渐染渐变，最后定格在“天青色等烟雨”的画面，接着是彩云飘逸。草坪上的彩云与蕉叶数组灯光逐渐暗下来，一条蓝色的水带和绿色的小径逐渐向前蜿蜒交会穿梭。这时，草坪上的蕉叶数组开始明灭变化，同时出现雨滴涟漪和鱼戏莲叶游动的动态画面。四周的荷叶和莲花也摇曳生姿，雨打芭蕉和荷塘月色的意境交替出现。彩云开始亮度加强、颜色变幻追逐，山墙上的月亮逐渐增大，俨然一幅“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的美丽画卷。最后定格在云山珠水全亮全彩的效果图画面。
天空飘着细雨，从晚上7点亮灯到11点熄灯，参观的市民络绎不绝。
“作品整体采用了8000多盏LED灯构件，光是木棉花海就需要四五千盏LED灯组成。花海的形状正是按照珠三角流域地图‘插’出来的，芭蕉叶灯带勾勒出岭南地貌轮廓，暗合岭南‘云山珠水’的地理风貌。跟着灯光变幻，给观众呈现‘雨打芭蕉’、‘彩云追月’、‘鱼戏莲塘’的岭南小景；此外，穿过花海的绿色小径，寓意‘一带一路’穿越万水千山。这一灵感的来源是，广州和里昂分别是丝绸之路的起点和终点。”设计师黄敏聪向记者讲述灯光布局的“别具匠心”之处。
罗马剧场小广场占地3000平方米，而《雨打芭蕉》作品占了1500平方米。这个作品可以说是此次里昂国际灯光节参展的41个作品中占地面积最大的作品之一。“我们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放下它，选址一直到今年8月份才最终确定罗马剧场小广场，这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场地，最终，广州带来了一件足以匹配它的有价值的作品，”法国里昂灯光节组委会主任Jean-Francois Zuraw ik在开幕日新闻发布会上如此推介《雨打芭蕉》。
“这就是我一开始选中的场地呀，”黄敏聪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他得知选址的心情，“罗马剧场有2000多年历史，广州有2200多年历史。我们用声光电融合的现代艺术形式，让两种古老的文明在同一时空进行对话。这太有意义了！”
灯光作品是和环境、建筑紧密相关的艺术。从这个意义上说，里昂国际灯光节版的《雨打芭蕉》是独一无二的。
融合中西文化
一家三口中法国籍艺术家跨界创作
按照Clem ent H im bert的话说，《雨打芭蕉》“是一场光和音乐的魔术。”Clem ent H im bert主要负责配乐部分编曲创作。他毕业于法国巴黎高等音乐学院古典萨克斯演奏专业，是欧洲第一个萨克斯专业博士，目前是星海音乐学院的客座教授。他还有一个身份是黄敏聪的洋女婿。黄敏聪的女儿黄则玄在里昂大区学习和工作了8年，是现代舞、爵士舞的专业演员和老师。
“意境往往意会而不可言传。我要首先充分理解父亲的创作理念，再将其翻译成法国人能懂的语言，”黄则玄说。好在有中法文化背景的多年浸润，加之对两个男人的充分了解，让黄则玄成了一座“桥梁”，创作沟通顺畅起来。
如何让一首东方经典音乐更能走进西方观众的心田？Clem ent H im bert夫妇先去星海音乐学院找专家征求意见，将《雨打芭蕉》的节奏由快板改编成悠扬的慢板。古筝一直是曲调的主角，萨克斯风若隐若现。萨克斯风的演奏由Clem ent H im bert亲自完成。“西洋乐器的应用，是对主调的烘托和回应，始终不抢，是对两种古老文明的致敬，”C lem ent H im bert说，里昂国际灯光节举办时都是冬天，他期望音乐给人温暖的感觉。“从山下走到山上，仿佛一段生活的旅程，有艰辛也有温暖包容。从视觉上，好像从法国来到了异域，云彩和山脉的变化让人耳目一新。”
作品分两部分，5分钟乐曲灯光展演，5分钟观众互动。观众将手放在互动感应区，就能“指挥”声光。“互动部分的音乐全部是大自然的声音，比如雷声、风声、雨声、青蛙的叫声等，”黄则玄说，为了让观众充分感受岭南风情，他们专门去广州的田间录了夜晚的声音。
为实现互动，Clement Himbert找来自己玩音乐的好朋友Olivia，他们几年前曾研发出一款软件，可通过电脑编程实现手势对声光的控制。
《雨打芭蕉》曾在2017年广州国际灯光节上“小露峥嵘”，规模只有现在的1/25。“处于安全考虑，当时由工作人员进行互动展示，这次互动向所有观众开放，”黄敏聪认为，交互性为他的作品赋予了新内涵。他甚至设想灯光节结束时将木棉花灯拆下来直接送给现场观众，就像一场行为艺术，“试想富尔维耶山山路上，布满星星点点的木棉花灯，这何尝不是又一次演出？“
接轨国际标准
广东制造 中法团队合力装配
一个10分钟的声光秀，为其服务的幕后团队则不下二三十人。开幕式举行完的第二天，在《雨打芭蕉》出品方锐丰文化的组织下，各团队才得以见面。东莞市丽景灯饰有限公司负责的是灯光构建的生产和安装，总经理刘文桥带着6名工程师赴法保障。深圳市铭濠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李卫华和公司另一名声光控制专家负责调试传输信号的稳定性。负责电脑编程的法国音乐工作室、负责落地对接的法方公司都来了。
黄敏聪介绍，整个安装过程真的是在土地上“插花”。为达到图案准确，要不停地拿线校正。由于安装场地是一个2000多年的历史文物，每一块石头都标着号码，任何文物都不能破坏，现场也不能留下任何垃圾，每一个安装人员身上都背着一个垃圾袋，边安装边收拾。经过紧张的工作，终于赶在开幕式前一天完成安装。
留给调试的时间只剩1天。黄则玄告诉记者，时间还不是最大的挑战。最大的挑战是安全标准。刘文桥带领的安装团队遇到的第一个问题是中国和法国的电线不同，产品采用的电线必须有欧盟验证证书。他让工厂紧急出证明传真过来报备算过了第一关。等安装时又有新问题。“我们的习惯是把电线破头用黑胶布缠上即可，法国不容许电路连接有破头。幸好有法国落地公司帮我们解决了问题。”这一次国际参展经历让刘文桥“开了眼”，“国内的灯光作品模块化，让安装更容易，安装要标准化就要看齐国际标准。”
开启两大灯光节交流
里昂拟参展2019年广州灯光节
广州国际灯光节已走过8年历程。2015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把广州国际灯光节选入2015年“国际光年”大型文化活动，并在“国际光年”官网作出了特别推荐。
从2016年开始，走出去以增加广州国际灯光节的国际显示度，成为活动策展方锐丰文化的重要战略。2017年4月，法国里昂大都会地区代表来到广州，锐丰文化拿出《雨打芭蕉》作品进行动画演示，得到了里昂大都会地区政府代表的高度评价，并建议参展2018年里昂国际灯光节。
《雨打芭蕉》酝酿2年，终于惊艳里昂。以此次作品为始点，开启的是广州、里昂两大国际灯光节的深度对话。12月8日在里昂证券宫举行的LU CI论坛(全球城市照明管理者国际交流活动，由国际灯光城市协会LU C I举办)上，锐丰文化获得半小时时段向来自世界各地的顶尖灯光艺术家和从业者推介广州国际灯光节。
论坛之后，阿伦·加里亚诺约谈锐丰文化团队，他们期望明年4月份到广州看场地，确定里昂灯光作品送展2019广州国际灯光节的具体细节。双方约定共同推动两大国际灯光节之间的作品互展成为常态。
采写：南都记者 裘萍
发自法国里昂
受访者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