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英雄儿狗熊,雄才大略的光武帝刘秀就遇上了这个烦心事。他十一个儿子,除了继任的汉明帝刘庄外,只有废太子刘彊、东平王刘苍外和早逝的临淮王刘衡,其余七个儿子或多或少留下诟病,甚至卷入谋反案。
不过,次子沛王刘辅有点冤。如果谁家父母有刘辅这样的儿子,睡着了也会笑醒。可是光武帝刘秀,却把他关进牢房坐了三天牢,还在郭圣通的灵前,对刘辅的门客大开杀戒。刘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刘秀又为何对他如此“刻薄”呢?
一代贤王刘辅
刘辅的生母是皇后郭圣通,初封中山王。刘秀有两个儿子喜好做学问,六子刘苍好《周礼》,“古典型”儒家学者。次子刘辅好经术,擅长《京房易》、《孝经》、《论语》及当时最流行的显学“谶纬”。刘辅还有自己一部的学术专著,叫《五经论》,亦称《沛王通论》。
很显然,刘苍叫做儒家好学生,刘辅则是学术大家,专家级别的。
刘辅除了一辈子醉心于学术外,最为人称道的是他的品行。跟其他兄弟骄奢淫逸,不断卷入犯罪不同,刘辅为人谨慎守节,刚严守法,被当时的人尊称为“贤王”。
刘辅为了学术研究,不惜花费巨资,招募天下英才。《后汉书》记载,他曾经为了追求一位叫“井丹”的隐士,曾经花费一千万钱(千金)。自古以来,为女人一掷千金的公子哥比比皆是,为一个人才如此大手笔,实在罕见。
因此,刘辅身边聚集了一大批饱学之士。可就是这些门客,给刘辅带来了大麻烦。
郭圣通灵前溅血
建武二十八年,郭圣通去世。就在郭圣通的灵前,爆发了东汉帝国历史上,乃至中国历史上罕见的一幕:一帮衙役突然出现在吊唁的人群中,他们大肆抓捕宾客,甚至挥刀当场砍人,造成重大伤亡。
郭圣通是刘秀的前皇后,去世时的身份是“沛太后”。谁敢这么大胆子,在身份贵重的郭圣通灵前造次?除了刘秀,谁还能有这个胆!
这件事由一个叫刘鲤的人买凶杀人引起。刘鲤是更始政权皇帝刘玄的儿子,刘玄死后,刘秀不计前嫌,将他全家接到洛阳奉养,封他的三个儿子为侯。刘鲤一直对父亲的死耿耿于怀,他聘请一名游侠,私下刺杀了他认为的“杀父仇人”刘恭。
事实上,这位刘恭不光不是刘玄的仇人,还是他的恩人。刘恭多次保护刘玄,后来还替他除掉了仇人复仇。刘恭的冤死,天下哗然。
这件事怎么牵扯到刘辅了呢?因为刘鲤和游侠,都是刘辅的门客,手下人公然行凶,刘辅无辜受累。
刘秀勃然大怒,帝国王府、侯府都养了不少门客,这些门客作奸犯科的事越来越猖獗,刘鲤行凶案,点燃了光武帝的怒火。于是,一场针对门客的,手段凌厉的捕杀行动,在全国展开,数千人丧生,连刘辅都被投入监狱,坐了三天牢。
人伦与政治的碰撞
从来都是奴仆替座主背锅,堂堂皇子刘辅反过来替门客买单,这种事匪夷所思。更何况,即便抓捕杀人,也没必要在郭圣通的灵前吧?这完全是砸场子嘛!
其实这件事说穿了,刘秀就是针对以刘辅为首的“北宫五王”。
所谓“北宫五王”,就是居住在北宫的,前皇后郭圣通的五个儿子们。刘秀为何要对郭圣通的儿子们下手?说起来刘秀泪汪汪。
刘秀一共十一个儿子,第一任皇后郭圣通和第二任皇后阴丽华,各生了五个,许美人生一子刘英。阴丽华本是刘秀的发妻,当年刘秀征战河北时,为了政治需要,娶了郭圣通,并立她为皇后。
建武十七年,刘秀突然一道圣旨,废黜了郭圣通改立阴丽华。两年后惴惴不安的刘彊辞去太子之位,阴丽华的儿子刘庄成了新太子。
郭圣通、刘彊母子无辜被废,这件事至今扑朔迷离,但不管哪种说法,可以肯定的是,这里面一定有某种政治需要。郭圣通和他的儿子们,由嫡降庶,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
刘秀为了弥补内心的愧疚,总是希望以特殊的待遇,补偿这份感情债。因此,他不让儿子们就藩,特地筑北宫供五子居住,让他们与阴丽华的儿子们,享受同等待遇。又给了刘彊、刘辅、郭况及其他郭氏子弟,超乎想象的物质待遇和恩宠。
可是刘秀忘了一个事实,他的儿子们不是普通人,身份决定了他们周边必然会形成政治势力。比如刘辅,他本人以学术为出发点,网罗天下儒生,可是儒生构成的士族集团,正是当时最牛的政治势力。
随着北宫五王的势力越来越大,刘秀终于意识到,将来这股势力会成为危害皇权的炸弹。一边是人伦之亲,一边是政治需要,刘秀怎么办?作为皇帝,答案不言而喻。
刘秀被迫拿出了狠辣的手段,以灵前溅血的决绝,向天下人昭示铲除诸王势力的决心。数千颗人头落地后,刘秀还将郭圣通和许美人的儿子们,全部逐出京城,就藩封地,而阴丽华的儿子们,则全部留在了京城。
这一偏心的举动,又引发了刘秀身后,诸子们之间的仇恨。
一声叹息
其实,刘秀诸子之间的矛盾,从他废黜郭圣通开始,就注定必然激化。刘秀为了政治需要,又想在情感上找平衡,导致矛盾越来越深。可以说,灵前溅血事件,让皇子们的矛盾公开化了。
刘秀驾崩后,先后有济南王刘康、阜陵王刘延、楚王刘英、广陵王刘荆,卷入谋反案,合计数十万人卷入其中,给新生的东汉帝国,蒙上了一层血色。
好在刘辅以他的行动告诉人们,他从来没有关注过政治,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学术研究上。就藩后的刘辅,自始至终谨守法度,醉心于读书做学问。因此他受到了汉明帝格外的尊重,多次得到赏赐。
刘辅的后人也很遵纪守法,一直传位到曹魏代汉。需要补充交代的是,创建大夏政权的赫连勃勃,有人声称,他就是刘辅的后人。
据《新唐书》记载,刘辅有一个孙子叫刘进伯,曾经以度辽将军的身份,征讨匈奴。结果兵败被俘,被囚禁于孤山。后来刘进伯就在匈奴落户生根,他有一个孙子叫刘去卑,做了南匈奴右贤王。
刘去卑有个侄子叫刘渊,即“前赵政权”的创始人,他的五世孙就是赫连勃勃。赫连勃勃称帝后,追谥刘去卑为“正皇帝”。
不过这个说法很可能不靠谱,刘进伯的孙子“刘去卑”,跟匈奴贵族后裔“刘去卑”,应该不是一个人。匈奴汗位的传承,虽然有别于汉族,但也是在汗族内部遴选。刘进伯作为外来血统,其后代不可能有资格做可汗。
目前,在江苏安徽一带的“沛国郡刘氏”一脉,就是刘辅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