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柳村(五柳村的故事)

晓庄的西山坡上有几间草房,门前栽有五棵柳树,称之为“五柳村”,这是陶行知先生在晓庄的住宅。为什么叫“五柳村”呢?原来陶先生的祖先是东晋时期大文学家陶渊明。陶渊明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也不愿屈服于权势,宁可隐居山林,人称”五柳先生”。陶行知对他祖先的这种“不为五斗米折腰”的精神很是钦佩,所以把自己的住所取名“五柳村”,表示他对祖先的敬仰之情。

陶行知和夫人汪纯宜(右)、妹妹陶文渼(左)

陶行知一家原住在北京,因为推行平民教育运动,陶先生常年在全国各地到处奔波,很少回家。后来在南京创办试验乡村师范,他动员全家搬到晓庄来定居。

1927年夏,晓庄师范要招收女生了,陶行知写信劝他妹妹陶文渼来报考“做个女学生”,信中说能作为“中国第一次到乡下去的女学生,很值得一试”。

家里人因为担心乡下生活苦,又因为时局总不太平,所以迟迟没能搬来。陶行知在一封家信中说:“我们在晓庄并不苦,依我看来,生活比别的学校要快乐得一百倍”。他希望文渼妹妹先到晓庄来一游。

冬天到了,妻子汪纯宜专门做了一件皮袍寄给陶行知御寒,陶行知在家信中表示谢意说:“皮袍已收到,质地甚佳,袍面亦特别可爱,新年穿此,在乡间可以大出风头了。”陶行知还告诉她,元旦是晓庄学校落成纪念日,将有热闹的庆祝活动,他希望全家能及时搬来,“在此同乐"。

在陶行知的再三劝说下,1928年春天,陶先生的母亲、妻子、妹妹和几个儿子都搬到晓庄来,住进了“五柳村“。妹妹陶文渼的丈夫早逝,她自己也有病,她没有再嫁,唯一的心愿是支持和帮助哥哥的事业。她一到晓庄, 就投身到乡村妇女教育运动中去。妻子汪纯宜料理家务,奉养母亲,抚育四个儿子,也是非常辛苦的。

但天有不测风云,晓庄一带闹土匪,并威胁到学校的安全,陶先生还收到了恐吓信,一段时期闹得人心惶惶。妻子汪纯宜受了惊吓和刺激,不幸得了精神分裂症,从此生活不能自理。陶先生到处托人求医,总不见好转。抚养子女和家务的重担由妹妹文渼挑了起来,陶先生还请了一位姓陆的穷苦的农妇专门来照顾有病的妻子。

陶先生是一个忘我工作的人,除了吃饭、睡觉在家外,几乎整天都在外边。陶夫人患病后,每当陶先生离家,她都吵闹着不让他去,嘴里喊着:“土匪来了!土匪来了!我不让你去,他们要杀你,杀你啊!”

陶先生耐着性子劝慰她:“纯宜,你听我说,土匪没有啦,他们逃跑了,永远不会再来了,你相信我……”

纯宜哭喊着:“不,我不让你走,不让你走啊!”

每次都是由陶母、文渼好说歹说劝着。她才稍稍安静下来,陶先生于是匆匆离去。

有时晚上陶夫人发起病来,不能安眠。陶先生总是耐心地陪在一边,服侍她吃药,柔声细语地劝导她,直到病人平静了,陶先生才能和衣稍睡片刻。第二天一大早,陶先生黑着眼眶,又赶到学校去参加寅会了。看着陶先生日益消瘦的脸庞,陶母和文渼难过得偷偷落泪。

有一天下午,陶夫人的病发作了,又哭又喊,拽着陶先生衣服就是不让走。陶先生正赶着去出席个重要会议,一时不能脱身,有些着急。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好,好,我不去,你累了,我送你到房里去休息下。”陶先生跟文渼一起扶她进了房间,让她在床上躺了下来。陶先生拧了一把毛巾帮她擦了擦脸,陶夫人还在不停地喊着:“不要去,不要去,土匪,土匪要杀你……”

陶先生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低声说:“我不去,你睡吧。”待她闭上眼睛,陶先生才提了公文包,悄悄地溜出了房门。

谁知他刚走到外面,突然陶夫人又追了出来,大喊:“不许走,不许走!”边喊边扯他的衣服,陶先生只好笑嘻嘻地说:“我不去,我不去!”后面的陶母、文渼及陆嫂都赶上来劝,连哄带骗,好不容易让陶先生脱开身。陶先生整整衣服,苦笑了一下,急匆匆赶去开会了。

人们只知道陶先生是个精力充沛的人,乐观、开朗、幽默风趣,不知悲伤。谁能想到,夫人的疾病,给陶先生带来了多少精神上的痛苦呀!

陶母(左)

1929年6月,陶行知的妹妹陶文渼因长期患肺结核,又劳累过度,不幸逝世。陶行知非常悲痛,他写了一篇悼文,说:“文渼是我的亲妹,我的益友,我的导师。她与我不是平常的兄妹可比,她知我最深,我知她最切。”还说:“自从她的丈夫去世后,她的唯一志愿是帮助我做个有益人类的人。我所以能够专心为社会做事,全靠她治家得宜,免去我的后顾之忧。我十年的事业,她没有一件不曾给我很大的影响和帮助。陶行知亲自把妹妹安葬在晓庄的土地上,希望她能看着晓庄的事业不断发展。

妹妹去世了,妻子汪纯宜的病又没有好,家里又一次陷人困境。这时,陶行知的母亲。一个勤劳善良的农村劳动妇女,非常理解儿子的心情。她说:“文濬,你安心搞你的事,不要担心家里,还有我顶着呢! "陶母毅然挑起了家务的重担,还要照顾媳妇,抚养四个孙子,整天忙里忙外。陶行知心里过意不去,但又无法为母亲分忧。

1930年4月晓庄学校被国民党反动派封闭,陶行知遭到通缉,被迫逃亡海外。这时候,全家的生活重担都由陶母一人挑起来,生活的困难是可想而知的。幸亏陶行知的朋友和晓庄的乡亲们关心照顾,使陶家度过了难关。直到1931年秋,陶行知才把全家搬迁到上海,并送妻子汪纯宜到精神病院治疗,但已无法救治,于1936年4月去世。陶行知的母亲也因积劳成疾而病逝。陶行知一边流泪一边对人们说:“母亲、 文渼、纯宜,你们实在是三位最伟大的女性,实在是被我拖垮累垮的啊!”陶行知托人把母亲和夫人的灵枢先后运回晓庄安葬。陶先生后来留下遗愿:生前不能好好侍奉照顾她们,死后要永远陪伴她们。1946 年7月,陶行知先生逝世后,人们遵从他的遗愿,把他葬回晓庄,并与他的父亲、母亲、夫人和妹妹合葬于同一墓穴之中。